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画家马建英:遥远的骆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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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于2023-03-1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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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: 我出生在新疆,从小便对骆驼并不陌生,我喜欢它们朴实的性格,坚实的脚步和坚忍的意志,它们能把戈壁滩的茫茫黄沙以及一切艰难困苦抛在身后。后来,我成了画家,无数次到牧区写生,更进一步接触了它们。开始我对这些 ...
我出生在新疆,从小便对骆驼并不陌生,我喜欢它们朴实的性格,坚实的脚步和坚忍的意志,它们能把戈壁滩的茫茫黄沙以及一切艰难困苦抛在身后。后来,我成了画家,无数次到牧区写生,更进一步接触了它们。开始我对这些庞然大物还敬而远之,但渐渐发现它们很温顺,便试着胆子与它们接近,帮助牧民给它们喂食喂水,再后来我和骆驼便成了朋友。一次外出写生,回来的路上我的脚上打起了泡,疼的不行,走路一瘸一拐的,随队牧民想减轻一下我的负担,把骆驼拉过来,让我把背包放到骆驼背上,我照着他的话做了,可那骆驼却死活卧在地上不起来,年轻的牧民便抽打它,可它仍然不动,我心里便对它产生了疑惑,难道它竟然这样斤斤计较?一位老牧民挡住了年轻人鞭子,把我拉到了骆驼身边,让我坐上去,我可不敢,因为它身上已经驮了不少东西,因为负重增加了才不肯站起来,我再骑上去,它一定会把我抛出去的。可那老牧民执意让我骑上去,我只好心惊胆战地从命。谁知,我刚坐定,那骆驼竟一下子站了起来。我像乎的一下子被举到了山顶,心也提到了嗓子眼,等我醒过神来,那骆驼已经缓缓前行了。通过这件事我明白了,骆驼是通人性的。从那以后,骆驼便成了我画作中的精灵。


几年前我来定居北京,远离新疆,远离了骆驼,但经常在梦中见到它们。在一次笔会上,京城著名画家李滨声老先生告诉我,北京曾经也有骆驼,在旧时,京城里的饭馆都是靠骆驼来运煤。一峰骆驼驮两筐煤,从门头沟煤窑直奔阜成门,一路风尘。拉骆驼的大多是城外的农民,一来一往挣个差价,利润不高,仅能养家糊口。
不久以后,我又认识了一位朋友,他是老北京人,当我和他聊起京城的骆驼时,他的兴致来了。原来他曾认识两位当年拉过骆驼的回族老人。那是老哥俩,家住阜成门外三里河,年轻时以拉骆驼为生,虽然是亲哥俩,但脾气秉性迥然不同,哥哥性格干烈,平时不爱言语,可一开口能把人噎到南墙上。但他为人刚正心眼好,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谁,因此大家也不理会他。弟弟脾气好,善言辞,好结交,身边总围着一帮哥们。老歌俩还是摔跤高手,一有空闲便往跤场跑。谁想把他们摔倒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


马建英作品《天高云淡 西域情浓》

一次从门头沟回来的路上,碰到了一伙劫匪,非要他们卸下两筐煤。哥俩那肯。弟弟上前一拱手,说,咱们都是穷兄弟,一家老小都等着这点活命钱,请好汉们高抬贵手。那劫匪头子说,这是我们的地界,不能白过。说着便命令手下人上去卸筐。哥哥一看说好的不行,便脱下棉袄往地上一摜,光着膀子迎了上去。当时正是数九寒天,对方被他的这一举动镇住了,过了一会,劫匪中也闪出一个彪形大汉,与哥哥交上了手。几个回合以后,哥哥抓住一个破绽,把对方摔倒在地。可那家伙不认输,爬起来又扑了过来。哥哥顺势一个侧身牵羊,把那家伙抛出5米开外。这下劫匪算是服了。那时土匪有规矩,既然输了只能作罢。哥俩终于化险为夷。十里八乡拉骆驼的兄弟听说了这件事,都愿意跟他们一起走,于是渐渐形成了一支驼队。
两位老人都活到90多岁,上世纪80年代相继离世。
一个春日的傍晚,我来到了阜成门。当年的城门听说早已在修建地铁时就拆掉了,如今只有宽阔的立交桥和车水马龙的通衢。林立的高楼埋没了京郊的荒野,岁月填平了骆驼当年的足迹。在附近街心公园的一角,我看到了3峰骆驼和一位拉骆驼人的铜像。两峰大骆驼趴在地上休息,煤筐已经卸下,拉骆驼的老汉靠在一旁抽旱烟。不远处,一只小骆驼正在自由自在地玩耍。好久没有见到骆驼了,如今面前虽然只是铜像,仍然使我倍感亲切。我想起了那峰趴在地上专等我骑上才肯前行的骆驼,想起漫天黄沙中负重前行的高大身影,想起了纯朴的维族牧民……
西边的云已经被夕阳染红了,透过时空的屏障,我仿佛看到一队骆驼从远处缓缓走来,驼铃在四野中悠扬着,宽阔的蹄子踏着脚下黑色的土地,远处是那座残破的城门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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